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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5年02月24日

秀市滑汆

徐新林

每年过年,乡下最热闹、最能体现年味的地方,应该就是集市上的小吃摊了。三五个从不同城市回家的同学、好友,往小吃摊小方桌旁一坐,点几个当地的特色炒菜,斟一杯家乡谷烧酒,看着周围人头攒动,边品酒边聊着谁“南京买马”、谁“北京置鞍”的趣闻轶事,也算是对一年辛勤工作的犒劳和心情的放飞。

近几年,秀市早酒火了起来,附近乡镇、县市,乃至南昌等十里八乡的人都奔着秀市早酒的名气往秀市赶。

秀市早酒受热捧,最令外地人味蕾兴奋的,莫过于秀市滑汆。人们不远百十公里,凌晨五六点钟起床,开车赶往秀市吃早酒,唯一不可缺的主打品种就是秀市滑汆。秀市滑汆,不仅是秀市人的最爱,也是早酒小镇的一张名片,令人向往、留恋,吃了还想再去吃。

丰城大部分乡镇过年都兴滑汆。大年三十晚上一家人吃年夜饭、正月接客、元宵节,桌上都不能少了滑汆。过去只有四盘四碗的时候,有两碗是滑汆。

滑汆,都是用红薯粉加瘦肉做成。只不过,各乡镇的习俗不同,滑汆的做法各异。

丰城以赣江为界,两岸划为河东、河西。河西人做滑汆,是用红薯粉加凉水搅拌成糊状,再加入瘦肉拌匀,然后将拌好的料倒进篾蒸笼,在锅里蒸熟,也有拌时不放肉,倒入蒸笼后再撒点肉末在滑汆表面的做法。出锅后,可以趁热直接吃,也可以待滑汆凉了后放竹篮里挂到屋内的挂钩上备用。因此,很多家庭都在大年三十那天一次性蒸好几笼,整个正月,家里来了客人,从挂钩上取下一盘滑汆,用水回一下锅,加上盐、酱油、姜末、蒜、辣椒粉等作料,便成一道可口的特色菜品了。河西的滑汆,经过篾蒸笼蒸,有韧性,加上合口味的各种料,喷香可口,不荤不素,人人皆宜,又简单快熟,几分钟就可以上桌。当然,河东靠近赣江边的地方,大部分也是同样的做法。河西滑汆多加点水,用大汤碗装,是个汤;少加点水,用盘子装,便算是个菜。

秀市滑汆,做法则大不相同,叫滑滑汆。可以说,秀市是丰城市唯一能将滑汆做出花样、吃出最高境界的地方。秀市做滑汆的过程非常讲究,看起来简单,但不学个三年五载,一般人做不出那个独特味。首先,主妇根据客人多少用碗量取一定数量当年新鲜的、非常干净的本地红薯粉,当然,用自家种的红薯加工的粉更好。量好薯粉,装入较大的盆内,主妇先将有细粒的薯粉搓成粉末,然后加入少量的凉水,用手反复揉搓均匀,再加入温水稀释成比较稀的糊状。滑滑汆的肉也是有讲究的,起码要是瘦肉,里脊肉最好,嫩!几碗薯粉加几多肉,比例要算好。选上好的肉,切成小树叶大的片,将肉盛到大碗里,再加点盐、酱油搅拌,放置十几分钟。差不多了,将肉片倒入备好的薯粉糊,搅拌均匀,让肉片充分分散在其中,确保后面滑出的滑汆每一块中都有肉片。秀市人滑滑汆用的都是大铁锅,最好是柴火灶那种大铁锅,锅小容易糊汤,锅底会烧起焦黑的锅巴。拌好了滑滑汆的料,视料的多少向铁锅里加适量的水,水太多,滑出来的滑汆没有那股甜味,水太少,后面的还没下锅,前面的就糊了。待水烧开,主妇用一把饭勺从盆里舀一勺成块状摊铺到汤水以上的锅边上,一勺一块都要薄薄的,刚好盖住肉片,有点像大片树叶,烤到贴着锅的一边呈锅巴黄色,便用锅铲铲到汤里,这样循环多次,直到盆里的料全部烤完。这个时候,喜欢吃蒜的往锅里撒点蒜,喜欢吃辣的再撒点辣椒粉,煮几分钟,一锅爽滑、鲜嫩、汤汁清亮透彻带着甜味的滑汆就可以出锅上桌了。

秀市滑汆奇就奇在整个制作过程的精细入微,来不得半点马虎,必须恰到好处。薯粉调太稠了,或者薯粉中的颗粒没捣碎,滑出的滑汆不透熟,里面仍然有白色薯粉;若薯粉调得太稀,薯粉糊勺到锅沿时会往下渗入汤内,滑汆的汤则混浊成糨糊状,不清爽,不中看,口感、味道也差远了,吃不出滑汆爽滑的惬意。入锅烤的时候,也不能太厚,太厚同样熟不透,并且必须保证每块滑汆都有肉。因为秀市人叫滑汆,也叫滑肉,没有肉的滑汆吃不出滑肉的味觉。

河西用蒸笼蒸的滑汆状似琼脂、色如琥珀,所以可以留大半个月不变质。河西的滑汆,有时算一道菜,有时可以做一个汤。河东的滑汆柔软、鲜嫩、丝滑,用筷子夹一块起来,滴着晶莹剔透的汤汁,令人垂涎欲滴,巴不得一口吞下去。而秀市滑汆有点像热豆腐,外温内热,必须先吹一吹,然后细嚼慢咽,这样才能给味蕾带来无穷享受。秀市滑汆不算菜,也不算汤,吃法与河西也不尽相同。秀市滑汆是一锅滑汆用一个大脸盆盛着放桌子中央,放上两把勺子,一人先分一碗放面前,可以当下酒菜,也可以直接端着碗吃,有喜欢吃的,一连吃几碗当饭吃饱也是常有的事。

近几年,人们说葛粉降三高、醒酒,秀市早酒摊便有人专门用葛粉滑滑汆。葛粉滑的滑汆汤就没有薯粉滑的那么晶莹剔透了,有点糊糊的,吃起来入口有点稠稠的,也是别有一番风味。

滑汆,古老的年味里带着留恋,是在外秀市游子浓浓的牵挂和不舍的记忆。不管走多远,一到腊月,人们心中总会勾起家乡那特有的滑汆情结。秀市人也因为滑汆,有了更深的思乡情怀和更暖的恋乡美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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