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3版:
2025年01月13日

送 药

喻建辉

2015年11月,娘突发脑出血,被连夜送往省一附院施行开颅手术。手术很成功。康复后,娘独居于乡下的老屋,至今快十年了。

去年冬天的一个晚饭时分,我接到了娘的电话。

娘说:“建伢,我的药吃完了,已经有两三天没吃了。”

我连忙问:“是哪种药?上个礼拜不是刚给您送去了吗?”

娘说:“不是那种,是另外一种叫什么莫什么片的,有几个字我不认得。”

听娘这样说,我知道是“尼莫地平片”,是娘开颅手术后医生开的一种改善脑血管血液循环的药。

娘在电话里接着说:“这种药不用再吃了吧?反正都有好几天没吃了。”

我说:“肯定是要吃的,您不要着急,我吃完晚饭就去买,明天下午下班后给您送过来。”

娘说:“那要得。”

我在电话里安慰着娘,心里却对娘产生了一丝埋怨——上周刚刚给她老人家送完降血压的药,也没听到她说啊。

吃完晚饭,陪儿子然然完成作业快到九点了,我猛然想起还要给娘买药的事。于是赶紧跑到小区门口的药店,幸好药店还没有关门。

想到自己这记性,我怎么还能埋怨已经77岁且动过开颅手术的老娘呢?我心中充满了愧疚与自责。

节气已近冬至,昼短夜长,气温也比较低。

第二天下午下班后,我如约去给娘送药。大概十分钟之后,便到了那个无比熟悉的村庄,此刻沿路的太阳能路灯把整个村庄都照亮了。快到老屋的时候,看见明亮的路灯下,冰冷的暮色中,老娘正拄着拐杖抬头向路口张望着,就像小时候天黑了我们站在大门口翘首企盼父母归来的场景一样。小时候,“无所不能”的父母为我们撑起了整片天空,让我们看到了外面的精彩世界。如今双亲已经年迈,普普通通的我们却成了他们最大、最有力的依靠。是啊,几十年的光阴匆匆逝去,无情的岁月在不知不觉中把角色进行了互换,各自的心境也已经迥然不同。想到这,我更加心疼老娘了。

看到我停好了车子,娘缓缓走过来,略带担心地问道:“建伢,天都黑了,你怎么才来呀?”

我不知道她老人家等了多久,连忙下车回答道:“娘,现在天冷,天黑得早,下班就到这个时候了。您到屋里等我就行,不要站在外面。”

娘说:“不要紧,我就是有点记挂你,快进屋吧。”

我搀扶着娘进了老屋,把买好的药放进了她那个专门装药的袋子里,并详细检查了一下袋子里的药,在确认每一种药都至少有一个月的量后才放心地坐了下来。简短地陪娘聊了一会儿天之后,我便要起身回去。

娘说:“这么晚了,吃了饭再走吧。”

我说:“今天不吃了,还要回去辅导然然写作业呢,等到了周末我们再回来。”

娘听到我要带妻儿来,开心地说:“要得,要得!大家一起回来吃餐饭。”

娘把我送到门口,再三叮嘱我晚上开车一定要当心,然后就斜靠在门上,看到我开动了车子才进屋去。

我回到高安市区,在小区里刚停稳车子,电话响了。拿起手机一看是娘的电话,我以为娘又忘记了什么,有点紧张地问道:“娘,怎么啦?”

电话那头传来了娘温暖而关切的声音:“建伢,你到家了吗?”

“刚刚到。”我回答道。

“到了就好,没什么事,就是记挂你晚上开车呢。”娘说完就挂了电话。

当心情彻底放松的一刹那,我再也控制不住,感觉到一股暖流直往上涌,然后鼻子一酸,两行热泪夺眶而出——这半个小时的车程,老娘竟分分秒秒都在牵挂着我!

常言道:儿行千里母担忧。其实,父母亲的牵挂与担忧又何须在儿行千里之时,它应该是无时无刻不在的。即使在网络通信发达到可以打视频电话的今天,可以把“天涯”变成“咫尺”的现在也不例外。

所以,无论你多大,有娘牵挂的日子总是幸福的,心里总是暖乎乎的。因为,娘在,家就在!

花开又一簇 “柿柿”如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