袁山的雨,我是情有独钟的。曾有过与袁山朝夕相伴的日子,那时的我,抬脚上山,推窗见绿,闭门听雨。即使后来迁居它处,每年正月初一清晨必雷打不动登顶袁山,以迎接新春第一轮朝阳。
甲辰龙年,雨水节气开启不久,便突发念想,去袁山公园看花,看竹,看柳,看亭阁翼然,看春情萌动、春水初生。
春,早于春节前就抢先立下了,这我是知道的,但踏入早春的袁山,却倍感春寒料峭,冷雨潇潇,满园蓄势待发的春色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春雪压得抬不起头来,蒙蒙细雨倒把袁山氤氲成一幅巨大的天然水墨丹青,碧树清冷,亭阁凄迷,远山近水无不淡然。
袁山植被丰茂,湖中有荷,岸边有柳,山下梅杏桃李芬芳,山上松柏香樟苍劲,但半山碧树半山竹,是她的总体风貌。半山竹林位于袁山东面,品种繁多,中外兼蓄,名曰“竹博园”,2011年10月在此举办过中国第六届竹文化博览会。信步其间,才发现袁山之春已深藏不露于竹林疏雨间了。
此时,莽莽竹林渐渐退去冬日的幽幽苍翠,开始变得明绿、鲜嫩起来,新春之色,清浅可人。笔直的竹竿微微泛绿,或敷满白色的霜粉,或冒出薄薄一层绒毛,一切都是新生的模样;竹叶正在新旧更替,新叶催陈叶的节奏不疾不徐,且奥妙无穷,仔细望去,苍翠的陈叶间夹杂着少许青青淡淡的嫩叶,但此时的嫩叶是不足以支撑起满竹的绿意的,还需陈叶来保驾护航,撑一段时间竹林新春的场子。陈叶虽有绿意,但已沧桑,枯色开始从四周侵蚀它,低头一看,竹林下已铺上了一层轻薄灰白的落叶,生命悄然沉淀于此。枯萎,最终是为新生让路。我喜欢这新年的枯叶。
雨,在深情地下着。我一直以为,春雨是极富深情和诗意的,何况袁山的竹林雨韵。竹林春雨,时而密密麻麻、欢欢喜喜,时而缥缥缈缈、若有若无,半山竹林仿佛披上了一层曼妙轻薄的春衫,美人出浴指日可待。
竹林的雨是绿的,饱含负氧离子,闻之,有竹之青味,曾记得有好酒名曰“竹叶青”。雨润竹林之雅,绝不逊色于雨打芭蕉、梨花带雨,淅淅沥沥的雨丝,宛若琴弦,演奏春之序曲,琴韵悠悠,竹叶婆娑。竹林听雨,是种境界,可得天清地宁之美好,于竹林春雨中,人是清新脱俗的,竹是清雅高洁的。
竹林小道,铺的是长方形小块灰色地砖,古朴沧桑,曲径通幽,缕缕缝隙间生出整齐划一的青苔,绿灰相映,格调鲜明,行走于这春的格局之上,端的是春风拂面,神清气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