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故乡,转瞬又是秋天。周末,老何邀我去古阳寨村采摘猕猴桃。提到猕猴桃,我的思绪不由飘回儿时古阳寨山里。
故乡的山里生长着许多猕猴桃。春天,猕猴桃藤的枝条像触角一样爬在粗壮的树枝上,抽出新枝,长出新叶,蓬勃向上,不久就郁郁葱葱,遮天蔽日。
初夏,猕猴桃花盛开,漫山遍野一片洁白,颇有“梨乡三月飘雪花”的意境。抬头远望,只见青松翠杉开着一树树白花,美极了。走近一看,才知道那是猕猴桃藤的枝条攀附在树枝上,盘根错节伸展开来,纷纷扬扬、洁白如玉的花朵一开,自然就变成了一棵棵花树,令人叹为观止。
初秋,猕猴桃藤上挂满了果实,那椭圆形的猕猴桃,像鸭蛋一样大小,黄绿黄绿的,遍身长满了褐色的绒毛,用手一摸,糙糙的,刺刺的,很不舒服,但用鼻子一闻,有一股淡淡的清香。
金秋,猕猴桃成熟的季节。那一串串猕猴桃就像黄褐色的宝石装点着故乡的山林。熟透了的猕猴桃,摘下剥皮即可吃,又软又甜,那绿色的果肉布满了芝麻大小的籽粒。轻轻一咬,果汁溢满了嘴,酸甜酸甜的,回味无穷。
猕猴桃有个特点,它必须在没有完全熟透时采摘,等到熟透了就会从藤上跌落,掉入草丛,很快腐烂。因此,我们总会在它没有熟透时去采摘。没有熟透的猕猴桃,虽然可以吃,但又酸又涩,吃完后舌头麻麻的,像吃了花椒似的。
喝山泉水长大的我,对故乡的猕猴桃饱蘸着一片深深的情思。少年时,为了填饱饥肠,秋风一起,我和小伙伴就跑到山上去采摘尚未完全熟透的猕猴桃,咬一口,又酸又涩,但清香扑鼻。有时实在饿得慌,也就不管不顾,硬生生地吃下去,直到吃得牙齿生痛,酸得合不拢嘴。然后提着猕猴桃满载而归,心里有一种满足感和成就感。到家后,打开糠桶盖,将青涩的猕猴桃埋进喂猪的糠里。几天后,糠桶里飘出浓郁的果香,闻之欲醉。拿起一个,用手一捏,软软的,剥去毛茸茸的表皮,那绿莹莹的果肉令人垂涎欲滴。看到弟弟妹妹和父母吃着自己采摘而来的猕猴桃,我心里有一种自豪感和喜悦感。在那个贫穷的年代,能用野生猕猴桃代粮充饥,也算是为父母出了一份力,尽了一份心。
后来,我外出求学,远离了故乡,也远离了猕猴桃。在岭南,时常做着有关猕猴桃的梦,醒来总是泪湿枕巾,那酸甜的味道却挥之不去;回故乡探亲时,遇上猕猴桃成熟的季节,总要提着竹篮去山里采摘,并美美地吃上一顿。吃着吃着,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代。
车到古阳寨村,本以为是去山里采摘猕猴桃,没想到老何把我带进了一个猕猴桃园。眼前的景象让我的心都醉了,那一丛丛、一蓬蓬攀附在架上的猕猴桃藤,藤枝粗壮,叶片碧绿;绿叶下,那一串串椭圆形的猕猴桃宛如一串串耀眼的黄褐色宝石,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。漫步猕猴桃园,看着采摘果实的人们,望着频频拍照的游客,我心潮澎湃。秋风吹过,飘来一阵阵果香,也不时传来一阵阵欢快爽朗的笑声。
村支书告诉我,近十年来,政府组织和带领祖祖辈辈以种粮为生的人们,发挥绿色生态资源优势,开垦荒地,建立了多个特色水果产业基地,种植猕猴桃、黄桃、葡萄等水果,村民快速致富。这个猕猴桃园,经过多次改良,从普通的绿心猕猴桃到优质的红心猕猴桃,品质不断提升,效益不断提高。如今,这个百亩猕猴桃园,年收入超百万元。小小猕猴桃,让故乡走上了乡村振兴之路。
站在猕猴桃园里,我和老何重温少年往事,回忆纯情岁月,体味浓浓的乡情,感受故乡的变化与生活的美好,美哉!快哉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