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日清晨,漫步在耶溪河畔,不经意间望见花带里的花开得正艳,鲜红的、雪白的、鹅黄的,五彩缤纷,绚丽多彩。走近一看,是满地的蔷薇,清香扑鼻。望着这些蔷薇,我的思绪又飘回儿时的夏天。
儿时的夏天,村后山上的野蔷薇漫山遍野,开得那般热烈。我和小伙伴们经常去采摘,带回家中,夹在书页间,读书时,书香和着花香一起沁入心房,顿觉神清气爽,日子也芬芳起来;插进玻璃瓶里,放在客厅、卧室、书房,甚至厨房,顿时整个家中便弥漫着醉人的芳香,生活也芬芳起来。
儿时的夏天,河畔溪边的乌泡子熟了,娇艳欲滴,很是诱人。我和小伙伴们就钻进那密不透风的刺蓬里,迫不及待地伸手采摘那红通通的乌泡子,一边摘一边吃,那甜滋滋的汁液顺着舌头滑进喉咙。尽管手上伤痕累累,但心里却是甜蜜蜜的。乌泡子成熟的日子,天天都是果实的甜香和快乐的笑声。那时,我不明白,明明是红彤彤的,为什么会叫乌泡子。后来,我才知道,乌泡子应该叫树莓,古称覆盆子。但我却始终叫它乌泡子,因为那是儿时甜蜜的记忆,再苦的日子,一想起它心里也总是甜的。
儿时的夏天,山里的杨梅熟了,红中透黑。远远望去,满山葱绿中泛着一簇簇红,闪烁着诱人的色彩,散发着独特的魅力。我们飞奔至树下,像猴子一样爬上树,采摘那些成熟的杨梅,放进嘴里,酸酸的,甜甜的,味道美极了。摘下一把,跳下树来,我把最熟最大的那颗递给一个叫茹茹的长发女孩,引来一片羡慕的目光。杨梅树下,留下了我们许多甜蜜的回忆。
儿时的夏天,没有空调,连电风扇也没有,但家家户户都有大蒲扇。晚上,每家都早早地将竹床搬到门前的地坪里。吃完晚饭,大家便坐在竹床上乘凉。大人们摇着蒲扇,聊着家长里短和庄稼的长势。我们便跳下竹床,和小伙伴们去抓萤火虫、捉迷藏,玩得汗流浃背。玩累了,就躺在竹床上,在母亲扇出的习习凉风里进入梦乡。有时候,父亲会给我们讲很久远的故事,如王祥卧冰、孟母三迁、凿壁借光等,我们总是听得很入迷,许多故事至今记忆犹新。
儿时的夏天,是我们最辛苦的季节。长长的暑假,除了要做老师布置的作业,还要帮着父母放牛、砍柴、打猪草,辛苦但快乐。吃完早饭,太阳还未升起,我们就将牛赶到绿草肥美的溪边或河畔,将长长的牛绳拴在一棵小树上,然后就在附近割猪草。中午,我们挑着猪草顶着烈日往家赶;下午则去砍柴,傍晚扛着木柴牵着老牛披着晚霞往家走。最害怕的还是“双抢”,大人们负责重活,如割稻打谷、犁田耙田等,我们则负责轻活,如拔秧插秧、送茶送水等,不仅累得腰酸背疼,还会被毒辣的太阳晒脱一层皮。劳累但惬意。
儿时的夏天,是我们最快活的季节。那时候,大人管孩子不像现在这么严格。空闲时,我们自由自在地疯玩。中午太阳大的时候,我们偷偷溜进小河里游泳,水花四溅,欢声四起;荷花盛开的时候,我们下塘摘莲蓬,走的时候,每人将一张大大的荷叶顶在头上,遮挡热辣的阳光;黄昏时,我们用长长的竹竿去粘梧桐树上的蝉,然后用一条长长的线拴住,系在墙壁的钉子上,任它在屋内扇动着翅膀飞来飞去。
儿时的夏天,是我们最懵懂的季节。那时候,我们年纪小,不懂事。趁大人不在家,我们常偷家里的桑葚干,摘自家菜园里的黄瓜、西红柿给小伙伴们吃。那时候,我们男孩喜欢搞恶作剧,常去山里采摘像毛毛虫一样的毛栗花,偷偷塞进女孩书包里,女孩打开书包时往往被吓得哇哇大哭。因此,我们经常挨家长批评,且总是被家长“威胁”:“当心磕你几个毛栗子。”我们立即胆战心惊,噤若寒蝉。那时,我们最害怕的就是被磕“毛栗子”,“毛栗子”磕在头上生疼。至今想起来,头皮仍隐隐作痛。但“毛栗子”让我们改掉了许多不文明的陋习,走上了健康的成长之路。
年年夏天,今又夏天。可惜时光不会倒流,很多关于儿时夏天的画面,只能在一年四季的记忆里重现,一想起,心便如夏日般温暖。